《第十一回》,击碎乌托邦,回归真我
前几日,刚刚看完一档综艺节目《戏剧新生活》,勉强算是跨过了戏剧观众的门槛。而几天之后,我在电影院看到了陈建斌导演的《第十一回》。 《第十一回》虽然是一部电影,但却带有极其浓重的舞台剧色彩。马福礼和金财玲的家以及话剧团的舞台,几乎囊括了全片七成以上的重要戏份。片中主要人物的角色塑造和情节递进,都离不开这两处关键的“舞台”。 与其说这是一部电影,倒不如说这是一个由陈建斌导演为所有人(包括演员和观众)构建的,充斥着荒诞与离奇的乌托邦世界。所有的角色都在有限的情景内展开故事,这些情景互为衬托,构成一个乌托邦,将真实的世界隔绝在外。 初看时的荒诞感,与电影结束之后,细细品味个中精巧的隐喻,形成了充分的逻辑自洽。或许这其中不乏陈建斌导演刻意表现的成份,但仍旧不失为一个好故事(圆融且值得回味)。 电影是掌控的艺术。在呈现作品的时候,绝大多数导演,都会选择用各种方式,掩饰自己操纵观众情绪的手段。但有意思的是,在《第十一回》中,陈建斌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。 大量鸟瞰视角和特写镜头的运用,不仅拉近了观众与角色之间的距离,同时也赋予了观众近乎偷窥般的愉悦感,陈建斌导演对镜头的驾驭,或者说是对观众心里的揣度,可见一斑。不过显然陈建斌导演,在视觉语言方面的探索,并不想就此止步。 在《第十一回》这部电影中,陈建斌导演利用一些巧妙的镜头设计(例如金多多撕开贴在窗户上的壁纸,从缝隙中偷窥母亲的镜头),不断反复的提醒观众,我们正在偷窥戏中角色的生活,并以此让观众感受到,其在刻意引导观众情绪的意图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陈建斌导演的野心和格局,甚至已经跳出了电影本身。无论是章回体的叙事结构,还是大胆的借用镜头语言向观众发起的挑逗,都是他从更高的视野和维度上,借由一部有着先锋性质的电影,在探索电影的本质。 老实说,在《第十一回》这部电影中,陈建斌导演想要向观众传递或者表达的内容,甚至已经有些超出了一部电影的体量。对自我的求真,对中国式亲子关系展现,对爱情与婚姻关系的探讨,都成为了电影情节中的一环,完成了对乌托邦世界的构建。 但如此密集的信息与情绪,在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长内传递给观众,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够消化、吸收。因而,《第十一回》是一部好电影,但却并非适合所有的观众。 故事的最后,陈建斌导演借由贾梅怡之手,粉碎了他一手缔造的乌托邦世界。让所有的角色,都回归到了真我的状态。 马福礼的案子没翻成,但却用一纸死亡证明(大概率是伪造的),换回了内心真正的平静。多多打掉了孩子,冲开了情感的束缚,回归少女姿态。贾梅怡在经历了舞台角色与个人情感的双重折磨之后,终于找回了自我,用拖拉机下的深情一吻,与过去的所有彻底割舍。 他们,寻回了自我。 文|石一